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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5月初,昆明春雨初霁,我有幸结识了上海人吴俊。他一米八几的个子,一副酷似电影演员胡军的相貌。尽管已经很惹人注目了,恰恰更有他的身份,令人不禁真的感起兴趣来。他在金三角工作,做的是伟大的事业——替代种植——把种植罂粟改变为种植其他的经济作物。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。功在当代,利在千秋,的确非常伟大。

吴俊曾经属于那种“数钱数得手抽筋”的人,做过国际大公司的“买办”,销售范围覆盖整个华东。另外,他也尝试过各种赚钱的方法,包括赌博。然后,眼见着两千万的财富从手指间流走,也毫无惧色,直到婚姻亮起红灯。面对着眼前的一片混乱,吴俊却打不起再去赚钱的精神。今天想起当时的自己,已经不能理解。按他人的说法,真是赚钱都赚烦了。

后来去旅行,2006年,他从上海到了昆明。千里迢迢之中,偶然性就多了许多。

原本是朋友的一个机会,他陪同去听,一个动员大会,是云南省商务厅召开的,内容是关于与境外合作替代种植的。替代什么?替代罂粟,种植其他经济作物。地点在金三角。

只要一提毒品,必与毒瘾、毒枭、血案、死亡、倾家荡产等等相连;金三角也总在书上、电视上出现,被说得多么多么可怕。也许是他骨子里那种不安于现状的基因在起作用吧,吴俊就很想有机会去看一下。他已然热血沸腾。上海的朋友们一听他要到金三角去,就觉得他一定是疯了。上海多好,跑到金三角那里去干什么嘛?

所谓的金三角,指的就是湄公河的三角洲,泰国的清莱,缅甸的大其立,老挝的挝桥省。吴俊说,哪个是金三角的中心,我就往哪儿去。

吴俊没有搞过农业和种植业,却非常地被替代种植所吸引。他立刻投入进去。10月就先去了老挝考察,连续去了几趟。进去一看他才知道,公安缉毒的难度有多大:这么长的国境线,还有湄公河,相距很短的距离,走着走着就走过去了。毒贩子从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进来。所以,云南省公安厅和商务厅提出的理念很好,以经济替代种植,从源头上把它禁止。吴俊也去看了这些老百姓、原先的烟农,你们到底富不富?这些老百姓是非常苦的,并没有什么钱。他又问他们,为什么非要种这个,为什么不种别的?回答是,他们不知道种别的。吴俊一下子就觉得,这个地方怎么这么落后?所以他就下定决心来这里做一点事。

如何实施呢?从调研开始,选择地点,选择物种,选择项目,然后就出手了。12月8日把老挝投资许可的相关手续都办完了。2007年1月1号就正式挂牌。他的人就进到老挝去了。同时,2006年,老挝的宪法规定,种植毒品要判死刑了。

除了一种社会责任之外,他也看到了这里面的商机。吴俊做生意之前,要算一个帐,投入与产出,是怎么个比例,心里有数了,才决定来搞。

过去也有西方国家来搞一些援助,发一点种子,然后给当地人一点钱,他们无非就是觉得你饿,解决你一些温饱的问题。老百姓的理念和他们的概念是两码事。其实,吃,对烟农们来说不是一个大问题。因为他们长年累月吃野菜,山上的野味多得是,像野兔、鹿等等,河里边的鱼也多。他们有他们吃的方式和方法。

相比之下,还是中国人厉害。为什么?第一,中国人很能吃苦,任何角落,条件再差他也能生存下去。中国人在自己想办法的同时,也给别人带来了出路。第二,中国人把技术手把手地教会当地人。但是,烟农们种玉米,有时候会把人气死,他们就像种罂粟一样,一根筷子插一个洞,把种子一埋走了。烟农们说,做了有什么用呢?多了也没什么用,卖不掉。欧洲人来,就撒点种子给你,种完了以后别的也不管了。结果,欧洲给他们以前犁的地,基本上全部荒掉。因此,我们中国又为他们提供了很大的市场,可以把多种的东西卖到中国来,收入可以改善他的生活,把房子建好,把饮食、卫生等方面的条件搞好。

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现在做的和欧洲人以前做的事情之间最大的区别。

吴俊说,原先叫替代种植,现在叫替代发展了。目前,吴俊在老挝有了三个公司,一个是种植橡胶的,一个是粮食烘干的,还有一个经济发展公司,将来准备做国际物流的业务。

在金三角,吴俊在替代种植这个事业中,再一次成就了自己。他说,替代种植不是这一代人就能做完的事,还需要几代人的努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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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健

胡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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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。曾任新闻记者、杂志主编、主持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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