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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5月16日与四十三年前的中共中央发出“5·16通知”敲响“文革”大钟的日子是同一天。北京X山饭店有富翁结婚,专门选的这一天。其含义不难猜测。又,新郎新娘皆为富翁,所以排场就有点儿意思。

首先是结婚的程序。先是提前一天,5月15日中午以后,X山饭店就有200间客房开始迎接婚礼宾客入住,该饭店房价上千,应下几折,不得而知。宾客早早入住,为的是下午晚些时候在庭院里举行的一场“前苏联歌曲点唱会”,特地请来的是前苏联功勋演员们(多半是来自北京军博附近的基辅餐厅)与宾客们一起演唱,点什么唱什么,全点全唱,共度欢乐时光。主人在夜里安排了各种牌局,饮酒畅叙,直至凌晨三四点钟。婚礼当天,也就是5月16日,大部分宾客睡到午后,早起的就去游山。下午5点16分整(又与“5·16”相合),婚礼开始。婚宴后是多功能厅的卡拉OK和舞会,由着宾客们闹到半夜或凌晨,再歇一宿。第三天午后能否退房,估计也成问题。

其次是婚宴。除了饭店安排的喜宴之外,还有200只澳洲龙虾和同等数量的石斑鱼当天“飞”到,是否飞来,无从考察。随着它们的到来,另有京城的若干位名厨也随之到达,专司鱼虾的烹饪。同时,三百瓶澳洲红葡萄酒和三百瓶澳洲白也一并到位,还有六百瓶百年牛栏山二锅头和一百箱当日出厂的燕京啤酒共享。

再就是宾客。从以上安排就能够得知新郎大概是哪里人什么时代的人,而他的宾客们多是发小,旧雨新知,各行各业,来自各地,台湾同胞五位,旅美华人若干,其他各洲若干。三四十年的交情,不论恩怨情仇,男的、女的、帅的、丑的、胖的、瘦的、穿金戴银的、破衣拉撒的、一头漆黑的、半头花白的都有,各路人马,当年得意如今倒霉的、如今发达曾经落魄的、有几十年前十几年前几年前名动全国的老名人、有近几年近几个月来新的政治经济明星,三教九流,欢聚一堂,暂时忘掉山外世界,只有眼前的杯觥交错,聊以解忧。

婚礼时,宾客逾500,大堂里47张桌子外,边边角角也塞上了桌子。如此多人,都是新郎新娘的朋友,新郎张罗叙旧欢声笑语,累得几乎失声。婚礼进行中,当谢姓证婚人问那套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时,新郎的嗓子已成破锣,嘶哑地说——愿意!

名人一多,名事就一定有。来参加婚礼的路上,有名导演开着自己800多万的宾利撞上了前面的美国捍马,捍马司机认出了名导面目,礼貌放了行;婚礼中,著名画家范X称有事需提前离开,便先开笔做画,于是被许姓著名画家叫板,“他有什么资格开笔?要开笔也得是我先开!”全场掌声雷动。还有主持人,先前不知受过什么委屈了,愣是在几鞠躬的程序中,让两位新人给他主持人鞠了一躬,大大地报答了一下自己。席中还有诸多歌星献歌献演,有一军旅著名男中音上台,邀请来宾中的女士一起唱,下边人们就策划:不能让专业的上,也不能是学过唱的,最好是一民间大左嗓,直接把男中音带沟里去。果然巨多女士举手,选一个上来后,男中音表现出了与非专业人士合作的丰富经验,他只是小声配合,听着女士左得厉害了,他就大声唱一句,拉人家一把,免得进了沟里,谁的面子都不好看……人前人后,更多的故事还有发生,都淹没在喧嚣鼎沸之中了。

一场婚礼,一世人生。有先有后,有福有祸,有成有败,有因有果。

天下看客,来去匆匆,听闻记录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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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健

胡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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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。曾任新闻记者、杂志主编、主持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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